第十六章 祸乱宫闱-《王莽撵刘秀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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御侍女官引宫婢殿前飨茶,刘欣不慌不忙接过宫婢呈上的蒙山雾茶,轻呷一口,忽然朗声笑道:“扬子江心水,蒙顶山上茶。果不其然,好茶!”刘欣见其二人莫其名状,不予理会,只哑声失笑。
王闳手端玉盏,闻香品茗道:“茶之为饮,发乎神农氏罢了!闻于鲁周公,齐有晏婴,今有扬雄!扬雄乃当世奇才,修书于天禄阁。扬雄师从严尊,师兄王长孙乃当世相卦大师,名震朝野,难觅其踪。扬雄素与王莽、刘秀交好,著有《子虚赋》,《上林赋》文义至深,论不诡于先古圣人;刘秀行伍北军,犹长算术,昔日《周髀算纪》一径而周三,然刘秀竟使车轮毂率精确至三右一五四七一,堪称奇人呢;然王莽更甚,竟自制青铜卡尺,上浮游标,测量精准异常。又于侯国自造折翼飞人,竟可上天攻击敌酋!”
“王莽其人,适太学博士,心无旁鹜,定名垂千古,然大母懿诏推之朝堂,实实引为憾事!”皇帝刘欣嗟叹之余,便回首问王闳道:“以卿之虑,矫诏者何人?”王闳思忖再三,方慎言道:“依臣之见,断非从兄王莽所为。王莽以贤德扬天下,拙劣之举不屑为之。矫诏者当为东朝近臣,定与王莽交好。嫌者众多,愚臣不敢妄言。”
“可谓上天悯人。”刘欣胁肩谄笑道:“此闻一出,圣卿加侯事则水到渠成!”王闳闻听惊心怵目,忙跪倒劝阻,尚未出唇,便被刘欣当头呵止,见王闳气得垂泪击掌,又于心不忍,便上前劝慰道:“卿与圣卿皆朕的肱骨,手心手背罢了!夫吴人与越人相恶也,当其同舟共济,遇风,其相救也如左右手。卿辅助圣卿,何愁授钺穿紫?”王闳听闻悲愤难平,掩袖而泣。
且说王邑将伪诏交小黄门送至金殿龙案,心中一直惴惴不安。如此惶惶过了两日,见并未朝宣,心中不由犯怵,细思何处出了纰漏。如此煎熬到了朝请日,终是忍禁不住,便扬鞭驱马去了长乐宫。
今日长乐宫后寝长信殿红飞翠舞,笙歌鼎沸,乃五日一临之朝请日。依大汉礼法,春日谒见为朝,秋日为请。朔望朝请,本帝后近亲月逢初一、十五前往长信,以谒拜东朝为定制,然皇帝刘欣为表孝道,改五日一临,如皇后言:“皇帝其刻心秉德,蒙皇祖母加恩承祚,其孝东宫,毋阙朔望。”
王邑到时,皇太后赵飞燕已肃拜成礼,正贴身偎于姑母身边。又见皇帝携皇后正欲行稽拜大礼,赶忙躲于王莽身后,低眉垂目,憋气不吭。俟班宫令及董昭仪等一一行过谒拜之礼,王邑便随王莽、王舜及王闳之后,稽首跟唱道:“小侄王邑,恭祝太皇太后寿元无量,长乐未央!”尚仪女官遂上前,执扇轻拂道:“太皇太后诏曰:起!”王邑便随同王莽等立身回班。
刘欣携皇后伴坐于东朝东侧,见太皇太后神采矍铄,便不免心中窃喜,遂话锋陡转,金口大开道:“昨夜孙儿遇一恶梦,梦中与大母龃龉斗气,孙儿一怒之下跳下渐台,溺毙于粼粼沧池中。”东朝一听笑逐颜开,见刘欣迷惑,便探前细心阐释道:“阴极则吉,然阳极则凶耳,谓之相反。”皇太后赵飞燕见状,便喜盈盈上前接茬道:“祖孙龃龉斗气,实是吉兆,周旋不逆,上下和睦,求无不具,各出其极呀!”
皇后傅黛君见众人畅欢谈笑,倍感鸾孤凤只,便懵懂间斜插一言道:“夫君是日有所思,夜有所想罢。”说罢掩嘴贫笑。董昭仪一听话题走偏,便诡媚轻笑道:“大家梦中与大母斗气,却是为何?”
刘欣闻听董昭仪蓄意点拨,心中暗喜,便胸有成竹道:“此前傅太后曾托梦与我,言讲董贤年少恭谨,忠心事主,当以大贤居位,益加封两千户,赐孔乡侯、汝昌侯及阳新侯国,言之凿凿。朕便与皇大母讨发懿诏,然大母不予,爆发口角,朕一气之下便投了沧池。”说罢便眼圈赤红,潸然泪下。皇太后赵飞燕见陛下触景伤情,边掏出锦帕帮其拭泪,边啧啧叹道:“真性情人也!梦呓中事,何必较真?”
太皇太后悉知刘欣以梦索爵,心中忿闷,举目又见王莽、王舜、王闳等狞髯张目,抑郁不平,便隐忍劝道:“董贤十九封国高安,朝野震动。无功封爵已违祖制,又欲加封三邑,乃祸国之源啊!和儿有此执念,老妪断不独专,陛下可诘问高皇帝。”说罢,便将鸠鸟玉杖咚咚顿地三声,以示愤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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